近日,我用光大银行年终赠送的一袋粳米连续烹饪着中晚餐。在一次不经意的咀嚼中,我记忆的荧屏被启开,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河”,于那蒙太奇般的“河岸”边,矗立着一个“乱坟冈“,在右侧矮矮潮湿的木屋里,只见外婆蛮驼的背影,以她“三寸金莲”做支撑,既披“夕阳红”,又戴“猪草香”,不断地来回躬行着……
记得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妈妈要我在开学前去宝塔底下(现为大汉龙城所在地)看看外婆,实际是到外婆家熷餐饱饭吃,因那时外婆家,要比我们家境好些,因她们吃菜农粮,粮站每月每人有30多斤大米供应,所以每到秋季开学,我都要去看外婆外公。他们对我的到来,有些怜喜,营养不良的我,个子不高,身体单瘦,看到生人就哭。外婆见状就说,“长宝”不哭,不哭啊,奶奶煮最好吃的粳米饭(从日本引进的农垦58),炒腊肉给你吃,今天要不回去了,就跟我睡倒。
这其实,是外婆在给她的“顾女”行为做铺垫,因为她常常在打米煮饭时,总要多拿出2至3升(每升1.6斤)米,切腊肉时也要留下一坨(6~7两)肉,放在一个布袋里,以便在我回家时,利用送我的机会悄悄拿给我;还要反复叮咛:满崽,东西你可要拿好,千万别弄丢了,到家后要妈妈做给你们弟妹吃,长身体需要营养;你现在赶紧走,莫到路上玩水,然后,就目送我走远不见人影才返回家。
外婆娘家就在上梅镇的燎原村,家里姊妹很多,她的名字就叫“刘三几(因排行第三)”,从没上过学,但算盘子打得好。她是我学打算盘的启蒙老师,练算盘的“六规七二五除”,就是她老人家到北渡我老家来,手把手教会我的。尽管过去50多年了,这一情景仍历历在目。她是1977年11月仙游的,已离开我近50年了,我那时正抓紧准备参加全国大学招生统考而未能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成为我恒久的遗憾。
现在每当我路过外婆居地时,我总要伫立久久凝望。那刻,我真的说不清在想些什么,似乎感觉风的枝丫在狠狠地划过心间。让我不由得追逐起外婆无私关心子孙的如天大爱,仿佛把冬天摇曳成抒情旋律的雪花来。让纷纷扬扬飘飞的雪花晶莹成泪滴,在凛冽的风中飘舞着,静静地把缅怀外婆的思绪理顺,以找回对外婆的美好念想,努力将她“枯萎”的倩影留在人间,化作成我们这辈的一段时光印记,成为了她在天国仙境中的笙箫与梦呓。
而今,我无比慈爱的外婆啊,您老人家在“碑倒坟荒”的墓地,是怎样以朴实的魂灵在诠释“西渠山冈”的沟枯堤崩,又是怎样以干涩的躯体填充因落寞而撂荒的冷浸甜、最后又以生命的沉默执着地滋润着身后子孙的那片土地?
但我始终坚信,这被外婆“咀嚼”过的粳米饭,现正以“龙城”崛起为标志,在孕育、贮存和酝酿着无穷无尽的春江碧翠与秋波丰韵;江风起兮,历史的风烟里,不仅有英雄主义的热血柔肠,还有赤子之心的忠肝义胆。在那起早贪黑的岁月里,我敬爱的外婆,早已如风卷沙,拉云牵朵,无所不及了。且以下联纪念外婆:
至爱铭心,骨血凝慈,三世德风润岸柳。
辛劳持家,善行聚仁,一生道统筑草屋。
资江奔流,起伏的波浪带着对外婆的不尽思念,走出了尘世浮华。外婆平凡的一生,让我把时光淡薄了,也将岁月读瘦了。好在北塔犹存,资水仍在,它们感召着我,引领着我向自己人生挚爱的外婆致敬!
作者 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