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当月底领取丰厚的退休金时,先父当年为我千方百计筹集初中学费的情景如同一幕幕电影闪现在眼前,久久难忘;他勉励我发狠读书的谆谆教诲如同电波在我耳畔萦绕,久久难消。
记得一九五四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当我收到安化一中录取通知书时,父母非常高兴!母亲连声说:“崽,在理,在理!”然而父亲高兴之余,却为43万5千元学费陷入沉思:“43万5,43万5,在不上半个月内,要筹这么一笔钱,实在有点难……”此刻,我说:“爹,通知书上写着‘新生学费,须一次交清,免得中途请假耽误学习’您给我准备23万5千元,其余中途给我送来。”他点头说:“行。”
于是在开学前三天,父亲挑着一只木箱子和一床土布印花被还有母亲用芭蕉叶包蒸的小麦粑于开学前三天向学校走去。当时没有公路,120里路须在中途歇宿一晚。第二天上午赶到学校报到时,“报到须知”明文规定:“新生学费须一次交足,方可注册”父亲又愁眉不展,此时我说:“不读了,回家……”此情此景,班主任王老师出来说:“请示教导处同意,批你三天假,让你父亲回家弄钱,逾期以备取生替补……”父亲随即回家筹钱。
第三天清晨,我步行10多里接父亲,他戴着一个棕丝斗笠迎面走来,高兴地说:“钱,弄到了,你母亲出嫁时,外婆给她的四块银花边换了8万元,其余在亲朋好友借的……”
办完报到手续后,我编在40班就读。
父亲返归时,我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在学习期间,星期日要是天晴,我在校外选一个安静的地点,认真复习功课,要是雨天,我就在教室里认真复习。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我各科成绩都是4分5分(五级分)荣获学校3块5角钱(万改成了块票)奖学金。
第二期,学费可以分期交了,班主任见我学习认真,家庭困难,于是给我评上丙等助学金,每期可领17.5元,我父亲非常高兴!
为了继续为我筹集学费,父亲冒着酷暑与院子里的农夫到大通湖农场扮禾打短工挣钱。后来有位叔父对我说:“东初,你将来怎么报答你父亲的恩啊!他打摆子,停止后,还是继续坚持出工……”我听了,不油然泪如潮涌,感慨万千!
为了减轻家庭经济压力,我采取寄宿不寄餐的办法,在校外附近找一位近60岁的阿姨给我用小炉锅煮饭,付给她3.5元报酬,菜一般是由父亲定期送的,如用一只小坛子装着母亲酿制的豆豉,姜丝,红辣丝,很好下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九五七年上期初中毕业,我考虑没有条件读普高,报考常德师范落第。当年下半年,在一所小学代课,每月可拿18.5元代课金,我把余下的钱一分一厘交给父亲,他很高兴。
1958年我考入邵阳专区中等农校,编在水电班学专业,在专署水电局实习期满,正值时逢国难,于1961年被下放回家,知情的肖源淮校长请我去油溪完小当民办老师,并给我一份包销粮,月薪24.5元。1963年该完小升办青实中学,我一直教语文兼班主任,也当过好几年教导主任。为了提高教学能力,我考入湖南师大语言文学系函授,1966年拿到了专科毕业文凭。1992年被评为中学高级教师,1999年退休。
现在我已年逾八旬,儿孙满堂,欢娱晚景,日子过得甜甜的。尤其是时逢盛世,退休金一涨再涨,每月可领取5200多元。
我想,要不是党和政府给我助学金,要不是父母苦苦送我初中毕业,我哪有今天的幸福啊!真是
党恩深似海
父爱重如山!
作者 肖东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