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广播电视台在2018年底做过一期关于村官的专题报道,名为《嬗变》,开篇有个问题是这样问的:为什么他们选择做村官?是理想的放逐,还是激情的飞扬?是被动的抉择还是无悔的人生?
那时,我刚到秀山任职村官1年,对这个问题迷茫且惶惑,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是1年后,我想我可以作答了。这个答案的脉络,是三次与眼泪有关的经历:
第一次落泪,是刚到村子报道的第一天。村支书领着我在村里转了一圈,村子里的人好奇的打量着我,村支书给他们介绍说我是新来的村官,那些村民用一脸恍然大悟却又惋惜连连的表情问,“这次这个来待多久?”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作答,在他们的笑声中格外窘迫。一天下来,对这个贫瘠的村子现状有了初步了解,但了解的越多,我心里悬着的那份隐忧越是无限放大,回到住处,面对着空白的工作规划表,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崩溃的大哭。好像在昨天我还是一个不知愁的学生,一夕之间,我却又要承担起带领一个村子发展的重任。说实话,那时的我无知且惶恐,甚至萌生过想要逃跑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困境其实是很多村官都会遭遇的困境,角色转变不畅,现实落差巨大,或许有人当了逃兵,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坚守。
第二次落泪,是做村官快半年的时候。那时候,刚刚调整过来心态的我踌躇满志,调研摸排,学习培训,一心想着带领村民越过越好。那年雨季内涝严重,很多人田里颗粒无收,纷纷外出打工,不过有个贫困户始终没有离开,经常见他蹲在田间地头抽烟,我很着急,多方联系让他去镇上的手套加工厂上班,希望能够为他补贴一点收入。那天当我兴高采烈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却一口拒绝了,我诧异的问为什么,他给我指指屋里卧病在床的两位老人,说如果他去镇上上班,就只能让孩子辍学了。我才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我就像一个不知肉糜的人一样,虽然天天在村里工作,但还是有一部分游离在乡村之外,沉重的挫败感和羞愧让眼泪不自觉就滑落。后来,我搬到了村子里,和村民们同吃同住,当我开始用一个农民的视角来审视我的工作时,我对自己选择的路有了更深的认知和更坚定的决心——扎根在这里,把乡村振兴的风引来这里,让美丽乡村的梦在这里长出果实!
第三次,是铺好村里的产业路那天。此前因村里产业路不通,农产品运费高昂导致严重滞销,村民想修路却拿不出钱,为争取资金,我踏上了一条奔波不止的路,一遍遍向上级部门打申请,争取到项目后从找施工队,到架水管,铺水泥,我每个环节都不敢松懈,一直盯着盯着,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后来,这条长2公里的产业路修成了,直通到邻近的一条国道旁,为产业运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村里的老人说:“路好走了,日子就有盼头了!你真是帮村里做了件大好事!”那一刻,泪含在眼眶。
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到不融入,到后来的不舍不离,三次落泪,贯穿了我2年的村官生涯。两年村官路,我有了别样的人生经历,我相信只有铺下身子,才能融入村子;我相信只有融入村子,才能改变村子;我相信未来不远,所有村官的精神集结起来,就是一股让乡村焕然一新的洪荒之力!
重庆市秀山县汤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