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村庄再生”探索乡村振兴新路径
“村庄再生”探索乡村振兴新路径
《经济参考报》记者在国内农区采访发现,建设现代化宜居农村已成为农民最大心愿;深化农村改革,激活沉睡资产,推动“村庄再生”,释放发展新动能,正成为理论界和基层干部的共识。在东中部一些农区,新农村建设产生复合效果,农村价值得到开掘,破解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发展不充分难题的路径逐渐清晰。
实现村庄功能再造价值再生
河南省淅川县尚集镇李山村距县城仅10公里,但“空心化”严重。村干部说,村里各种条件都差,越来越留不住人了。河南省邓州市孟楼镇南孔村有382户1800多人,只有600多人住在村里。村支书王国瑞说:“全村至少有200户搬到了镇上、城里,剩下的分散在7个自然村。南赵自然村60多户人只剩10多户。”
江西余江县7.3万户农户中,闲置房屋2.3万栋,已倒塌7200栋。山西长子县闲置凋敝宅基地9027处,占全县宅基地总面积的10%。
我国有57万多个行政村、360多万个自然村,与日新月异的城镇相比,大部分村庄原地踏步,一些还陷入衰败中;但近年来一些整合新建的村庄,却呈现兴旺景象。
走进河南省淅川县九重镇唐王桥村,但见家家住着“小洋楼”,公共服务设施一应俱全。村支书高申豹说,变化源于新村建设,俺们现在是“带土地的市民”。
2012年,结合当地企业福森药业流转全村耕地建万亩金银花基地,九重镇开展了唐王桥“村庄再生”试验。高申豹说:“建新村的钥匙就是盘活村庄占地。”先将11个自然村集并为占地400亩的中心村,再将剩余村庄占地复耕,新增耕地1300亩。县政府回购耕地,并投资1000万元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福森药业又拿出近400万元,补贴农民建新房。高申豹说:“企业有基地,农民搬新村,产村融合,一举两得。”
从高处俯瞰,福建晋江市磁灶镇大埔村就像一座城市,高层住宅拔地而起,别墅式庭院错落有致。走进村里,就像一个大花园,光绿地就有100亩。村支书吴金程说:“1997年,村集体账上只有2.8万元,现在年收入400万元,这个‘大翻身’靠的是持续17年新村建设对建设用地的盘活。”通过村民集聚,大埔村整合出400亩集体建设用地,除公共用地外,还建设了1.5万平方米的标准厂房和商贸中心区,壮大了集体经济。近十多年来,仅村集体对新村建设的投入就达1500多万元。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守英说,过去的政策,对农业和农民问题比较重视,对于村庄该怎样发展相对忽视。施行乡村振兴战略是对过去不够重视村庄问题的弥补,其本质是要实现城乡两个空间的发展权的平等。
河南省南阳市政协主席刘朝瑞建议,以行政村为单位,通过自然村整合等手段,加大基础设施投入,用20年左右时间,实现村庄功能再造价值再生。刘守英认为,现代化进程中,部分乡村的消失是趋势性的,乡村振兴的重点应该放在能持续活下来的村庄。
打开三个空间产生多赢效果
据统计,我国目前城镇建设用地面积为10876万亩,而农村建设用地中,村庄用地达27709万亩。巨量的村庄占地,就土地利用效率而言,存在巨大的集约空间;就耕地保护而言,存在巨大的增长空间;就新农村建设而言,存在巨大资源变现空间。
安徽金寨县是全国农村宅基地改革试点县,两年来,全县通过新村建设,已腾退复垦宅基地2.3万亩,扣除规划新村建设自用地5000亩,新增耕地1.8万亩。
按相关政策,金寨将宅基地腾退节余的建设用地指标,先行在省内调剂使用,已有偿调剂10800多亩,交易金额49.5亿。这相当于金寨4年的财政收入,完全可以承担12900户宅基地有偿退出和新村建设各项基础设施投入的45亿元成本。
据了解,在新村建设中,金寨实施了“1+X”村庄布点规划。按照每个行政村1个中心村、保留不超过3个自然村原则,全县布点191个中心村、保留404个自然村。至2030年,全县村庄用地面积6万亩,可吸纳10.4万户、36.5万人集中居住,又能腾退老宅基地12万亩,节约土地6万多亩。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郑新立说,如果按照金寨的价格来计算,全国农村宅基地潜在的市场价值超过100万亿元。以农村土地为抵押,打造融资平台,未来撬动几十万亿元银行贷款和社会投资下乡,投入到农业现代化、新农村建设、农民工市民化和特色小镇建设上来,必将激发巨大新动能,迅速改变城乡差距拉大的状况。
一些专家和基层干部测算,在平原地区,建设一个功能齐全的中心村,需要投资1000万元。如果未来20年,在全国57万个行政村中建设20万个中心村,仅基础设施投资就可达2万亿元,对我国目前过剩的钢铁、水泥、建材等产能,也将是一个很好的消化。
打破壁垒开掘农村价值
专家指出推动“村庄再生”,切忌全国刮风,而应在以县域、乡域为单位,按小规模、组团式、生态化等原则做好村庄建设规划的前提下,通过广泛试点,逐步完善政策支撑体系。
刘朝瑞说,2003年以来,中央先后发过14个一号文件,农业现代化的政策支撑体系已成型,下一步,应抓紧谋划农村现代化的政策体系。当务之急是修改《城乡规划法》,增加乡、村规划的强制性和权威性,并将乡、村规划和土地利用总体规划、主体功能区规划、国土规划、生态红线等相衔接,落在一张图上,实行多规合一。
一些县委书记还说,目前,国家财政支农资金已达5万多亿元,进一步大幅增加的空间不大。但这些钱许多补在农业上、补在农田里,随着农地“三权分置”改革的推进,应引导更多的社会资金进入农业和农田基础设施投资,中央财政资金投向应转到“补人补村”上。
郑新立说,目前城市所有要素都市场化了,乡村要素大部分还没有市场化,关键在于城乡市场间是个“半导体”,不能双向自由流动。消除城市要素向农村流动的各种障碍,关键是深化农村土地制度的改革,逐步建成全国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
记者 林嵬 郑州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