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卫华
本想陪年迈的父母过个欢乐祥和的春节，无情的新冠肺炎疫情让我不得不放弃团圆的机会，义无反顾地奔赴抗疫前线。
忙完一天，整个人累得就想像狗一样地趴着。七十多岁的老父亲，总是变着法地整出一桌丰盛的饭菜，饭端到我手上，一边夹菜，一边重复着母亲的唠叨：“多吃点，能增强抵抗力，上班要注意防护，记得戴口罩，要多喝水，洗手要勤快。”
这段时间，大多数人都宅在家里躲避疫情。可我作为一名医护人员，一名共产党员，必须每天坚守在抗疫前线，紧张，疲惫的背后更有深深地担忧。万一我被感染，再传给家人，怎么办?
我决定搬出去，尝试着和家人沟通：“爸妈，医院是最危险的区域，我怕万一……”
“不行!”父亲断然喝住，“一家人，怕什么?再说了，你一个人在外吃什么?我不放心!”
“爸，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
“你再大也是我儿子。”父亲吼道，转身把自己锁进了房里。当母亲和妻子提着大包小包，送我出门的时候，父亲还是打开房门，倚着门框喊道：“你上班太累，我给你送饭。”
“爸，不用了，离这里好几里路呢!”
第二天，雨挺大，加班回来，看见父亲瑟瑟地蹲在门口，裤脚湿了一大截，怀里捂着一只盛满饭菜的碗，眼里满是着急：“家里没有保温杯，你快吃，都快凉了。”
“我不吃，你拿回去，这个时候还净添乱，亏你还是个老党员。”我冲着他一阵乱吼。
父亲怔了怔，放下碗，默默地转身走了。看着他落寞苍老的背影，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父亲换了两个心脏起搏器，又有高血压和老慢支。我强忍着没有送他，每个人都这么跑来跑去，国家号召的居家隔离还有什么作用啊?!
父亲没有再送饭，只是每天准点，电话那头都会响起他的唠叨：“今天病人多么?累么?要注意身体啊，吃了饭没有，吃什么菜?……”
元宵节下午，我下班刚进门，手机里就传来父亲嗫嗫喏喏的声音：“莫生气，今天是元宵节，你一个人住，我煮了点汤圆，放在你门口。我戴了口罩，路上没什么人。”我打开房门，门口放着一个小小的纸箱，外面用塑料胶纸反反复复地加固了好几层，里面平平整整地盛着一大碗满满的汤圆，碗口闷封的保鲜膜还透着一丝热气。
原来，父亲早就偷偷地躲在屋拐角，看着我进了家门，急忙放下东西，蹑手蹑脚地走远了才给我打电话。我飞快追下楼，看见远处的父亲佝偻着背，拖着两条老寒腿，慢慢走着。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父亲似乎感应到什么，没有转身，只是抬起右手，向后摆了摆，蹒跚的身影，一下轻快了好多。
【作者简介】曾卫华，男，汉族，中共党员，本科，洞口县人民医院放射科主任，副主任医师，后勤支部纪检委员。
（选自湖南省洞口县作家协会微刊《雪峰文艺》2020年第5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