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村。新化县奉家镇一个离月亮很近的山村。它,一半在云里,一半在雾霭;弯月一样的梯土,刀月一样的芽叶,圆月一样纯澈的泉水。进入茶园的土路湿润松软,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嘶嘶的声响,那种亲切的触感确定自己是真实地走在了“黄家岭”的月光里。
远眺葱郁的大山似乎被飘渺的气霭笼罩着,又好像是步入了凡间的云海。而走上几步便不知不觉到了山脚下,发现这里竟藏着一个茶园,特别还有玻璃车间,全自动化茶叶加工生产线,很有人间市井烟火之气啊。但又感觉更像是远离世间纷扰的小村庄。而在历史的记忆里,月光村的每一个早晨,唤醒自己的一定是那一次次堪称鲜爽的“午后茶”。喝一口汤汁浓郁的绿茶,来一杯黄橙晶澈的红茶,还有看到饭桌上香脆透亮的柴火腊肉,你根本无法想像这里尽藏着些古村落的老味道。
月光的茶树不像公园造型的球状灌木那样庄严齐整地矗立,但不生病不诱虫,深绿瑰丽。你若去看它,它定在那儿,像是凝固在千年“秦人”的记忆里。你若不看它,它便不会找你。月光如水“照栀衣”,川月河缓慢流淌,在碧波的倒影里,黄家的屋檐下;那摇曳烟雨中的“红灯笼”映着小桥流水,当一弯明月把渠江源的诗意婉约、紫鹊界温情脉脉装点得恰到好处时。天色将暮,茶色的光晕渐次铺陈开来,顺着和风细雨,弥散在叠翠峰峦间,让夜晚加工茶叶的机械没有了喧嚣,反而晕开了深山独有的怀古之幽情,使人顿入悠悠百牛凼的岁月。似乎月光村所有的晚上总是如此,总是夹杂着些许翠蓝,些许说不出的喜欢。
常常想起走进月光村的日子。一次次回眸,喝一杯温婉泛花的月光红抑或月光绿,再加一块柴火腊肉和煎马铃薯。然后提着篮子和妇幼老少上山采茶,回来再沏茶煲汤之能事。这里的早春天空是薄薄的蓝,空气微凉而润湿,半坡竹林,林下有树,树下有茶。沿之字路而上,寻一处古意颇深的翘檐木屋,听泉声淙淙,雨落屋檐,心无尘,莺啼婉转。
壁立的山峰,那横空出世的石岭,倒挂山崖的溪流,再加上随风飘来的、隐隐约约山间小鸟的余韵,在光与影的移动中瞬息万变,如蛟龙、如骏马,翻飞着龙啸马鸣的狂欢,奔向远方的雨幕中;而雨过天晴,阳光蒸发出润泽的水气,化为朦胧的烟霞,弥漫在林间,此时凝眸品尝,你会发现,那眼见得画纸水灵灵地摇曳着,弯弯曲曲的石径清凉如镜,仿佛要流溢出一片绿彩;那苔藓、那弯道、那砂岩上涔出的水分,满溢成一幅泼墨的中国画,让一切静的生命,动的追求,自然和谐地凝固在一起,用淡淡的情,秀秀的美,娇娇的韵,升华着月光茶的绝美内涵……
月光村的雨轻盈若许,绵绵不尽。川月河水清莹灵动,溪流于阳光下绿得氤氲,他们夜晚还温情地点上“诱蛾灯”;月光的米酒软糯芬芳,历经数载,其味越醇;就连山风,以及风中弥漫着湿润的雾霭,也让你闻到了浪山坪“天池”的仙味,闻到了浓浓的花蜜香与鲜爽味的月光茶,看到了陶渊明笔下若有若无的“桃花源”。
昨夜梦回月光冲,古道茶香觅东风。
春阳明媚,敢享月光正当时。置身于雪峰的群山之巅,云海之间,听风声,闻鸟语,观瀑布,可叹人之于世界的渺小,可感大自然之鬼斧神工。明代徐霞客曾对紫鹊界赞道:“夫海内外之界,无如湖湘之紫鹊。登黄岭,品茗茶,天下月光,观止也。”(杨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