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金色的稻浪摇曳和蝉鸣的聒噪声中度过的,零零星星的电线杆子错落在田间,一条泥泞的小路一直蜿蜒到连绵不绝的山的尽头。每天中午的时候田间的喇叭总会讲些小故事,甚至还有相声和曲子,我总是慌慌张张地打完饭夹些菜就坐在门槛听广播故事。阳光透过桂花树,层层叠叠的枝叶,落下时间的碎影,风与叶儿絮语,像一粒石子砸进我的心间,荡起层层涟漪。
家里是土坯房,墙上总会掉些小土块,结些蜘蛛网。爷爷从村里的活动中心要了几沓报纸,于是家里多了些色彩,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报纸。我蹲在墙边,认认真真地看其间的内容,但那时候太小了,总有些字认不全,但任乐此不疲。这是我与文字的第一次邂逅, 小小的我总想那条小路蜿蜒出的大世界是不是更宽广,大城市的桂花树也要下的影儿会不会更明亮。 而我的文学梦,大抵是年少读书时,听闻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爱国精神而冉冉升起。鲁迅的文字带着罡风,破开封建礼教的篱笆,浩气展虹霓。“心美一切皆美,情深万象皆深”清幽的文字透着温情,一笔一划撩拨我的心弦,于是在书中、笔下,我感受到了文字中蕴藏的力量,抑或锋芒毕露,无坚不摧;抑或柔软宁静,百折不回,陶醉于清幽温情文字,也不知不觉中埋下少年文学梦。
后来家里光景好了,高中到县城读书,与书接触的机会多了。崇拜上了一个和我一样来自大山的同学,从她的笔下的文章里,我看到了文章中主人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对未来美好无限的希冀,她的故事迷离又荒诞,她的故事其实就在那温馨而又拥挤的老屋的人间烟火中。跟着她我也喜爱上了散文,书中洪荒今古的沧海桑田,缠绵悱恻的悲欢离合,都能使我陷入一个个绮丽的文学梦。犹爱那本《林徽因散文集》,总是令我爱不释手。迷朦梦境,妙笔生花,渲染的花朵绽放出美好的未来。
记得三年前高中毕业的最后一天,我微微闭着双眼,听心间雨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我感受到风轻轻的拂过头发,半晌后那个我崇拜的同学缓缓地说:“我还是想去看看泥泞曲折的山路蜿蜒出的大世界,我想继续追迷离而又荒诞,欣喜而又落空的文学梦,但我又不敢,怕自己并没有那么优秀,怕自己会辜负期望,害怕落差,害怕挫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等了我很久回答,最后她也没有说话。回忆起当年高三的夏天,仿佛仍能听到头顶依旧吱吱呀呀转着的老旧电扇,电扇下是一摞摞的书。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好像,如果到最后追梦失败了,她会对不起的自己,对不起那个因家境贫困而自卑痛苦的自己......
其实毕业的那个时候,我也想执笔仗剑走天涯,唤醒无数人沉睡的灵魂,让我笔下的故事触动万千心弦。后来,我接触了很多知识,才知道我的梦想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只因我从未真正审视过它,也从未为它努力追求。
庄周梦,周公梦,黄粱一梦,南柯一梦,梦是虚无,是混沌,是难以捉摸却又有无限可能的。青春就是一场梦,梦醒人惊,恍惚世外,如临山巅云雾缭绕,海底波涛深流。如果太切合实际,也就不配叫作青春了。因为青春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梦想的嘉年华。
折一只纸船,借着光阴溯流而下。前方波涛汹涌,小船仍执着向前。因为它知道,前方散落着一片片花瓣,而远处最绚烂的那一朵一是它向往的未来啊。
风,席卷心灵荒芜,或如春雨洗濯灵魂尘垢的文字中,追寻少年文学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