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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可以复制 美味却难重现

2019-10-31 11:06:51    来源:广州日报    访问:    

原标题:美食可以复制 美味却难重现

到达呼伦贝尔莫道嘎小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9月的北方,仿佛已经是江南的冬天,瓢泼的大雨气势汹汹,温度还在急剧下降。

到酒店放好行李,我们换上羽绒服。方便面已经不能安慰我们空虚又清冷的胃,想吃炖得咕噜咕噜翻腾着热气的铁锅炖。撑着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索着一个又一个的大水坑,我们组团出去觅食。

8位团友,来自天南地北,凑成一桌,点了一个鱼锅。老板娘亲自过来,在超大的铁锅中,依次放好土豆、茄子、白菜和粉条,再摆放好五六条刚刚宰杀的不同品种的鱼,倒上准备好的一盆通红通红的调料,铁锅底下生起柴火,开炖。

不一会儿,烟雾缭绕,饥寒交迫的几个人虽被熏得咳起来了,却都眼巴巴地紧紧盯着大铁锅,每次老板娘过来掀开盖子,每个人都眼里冒光,急急地问:炖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老板娘笃定地摇头:不要急,要炖入味了才好吃。

我们气馁地缩回期待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又来掀盖子,这回肯定可以吃了吧?

没有!只见她在炖得汩汩冒泡的锅子里又加了肋排和豆腐。

没辙,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大家咽下口水,索性聊起天来。

说说笑笑间,老板娘终于又来了,这次她拿来一个蒸架。

把蒸架放在鱼和排骨上面,扔了十来个花卷,说:再等8分钟,就可以吃了!早一分钟都不可以!

这8分钟,我是在心里默默数数煎熬过去的。掀开盖子,8双筷子齐刷刷伸向铁锅,女性团友们也早已顾不得任何矜持。

花卷放在汤汁里蘸一蘸,仰起脸张大嘴呈45度角大大地咬上一口,鱼肉鲜嫩,土豆绵软,排骨筋道,还有白菜豆腐粉条,全部饱满地吸收了汤汁的味道,最爱吃的是锅底的茄子,炖得熟烂,味道浓郁,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茄子。那一刻,味蕾带来的满足感超越了一切。

旅行回来之后,仍然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和朋友一起找了本地一家也叫“东北铁锅炖”的小餐馆,兴冲冲满怀期待而去,却失望而归。一样的锅子,一样的食材,一样的做法,却怎么也品尝不到那一晚上令人神魂颠倒的味道。

直至后来去广州旅行,我突然明白了原因。

在广州,连续四天我们都在同一家老字号粤菜馆饮早茶。除了肠粉,我们把菜单上推荐的早茶品种都一一尝遍。之所以不点肠粉,是因为我对肠粉有过并不好的记忆,那是在我们当地一家专做早茶的小吃店里品尝的,味道一言难尽。

那天,我们刚从一家百年甜品店喝完糖水出来,马路对面一家小店的招牌映入眼帘,我想起这店名是广州的朋友竭力推荐我要品尝的一家特色肠粉店,这冥冥之中的偶遇仿佛天意,我们当即推门而入。

是一家小小的,旧旧的老店,肠粉的品种却繁多,有花生酱肠粉、肉蛋肠粉、虾仁肠粉、素肠粉……多得让我们产生选择恐惧症,完全不像我们当地的小吃店,就只有一款“肠粉”。

最后我们分别点了三丝肠粉和虾仁肠粉,粉粉嫩嫩的肠粉装在长条形的餐具上,肠衣晶莹剔透,洁白温润,裹在肠衣里的虾仁鼓鼓囊囊,若隐若现。浇一勺色如琥珀,清香透亮的酱油,试探地咬一口,肠衣细腻柔滑Q弹筋道,蘸了酱油的虾仁滋味浓郁,妙不可言,我食指大动,大呼“好吃好吃”,因为它完全颠覆了我记忆中的肠粉味道。原来,我曾经吃过的是一个假肠粉。

后来,我看到一篇关于广东肠粉的文章。说肠粉对广东人而言,并不只是一种小吃那么简单,它是一种家乡的印记。制作肠粉的米浆,是用传统的工艺石磨出来的,而餐桌上的那一瓶酱油,更是肠粉的灵魂。是用花生油、生抽、水和冰糖,再添加虾米、香菇和香葱等熬制而成。每一家肠粉店的配方各不相同,酱汁的味道也会各有千秋。

为什么我们热爱旅行?除了让平凡庸常的自己从日常琐事中短暂脱离,去看星辰大海,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尽情释放自己,感受各个旅行地的风土人情和千姿百态,还有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探寻舌尖上的美食。尽管现在想吃什么都能网购和复刻,但网购和复刻出来的食物味道,却总是差强人意。白先勇在小说《花桥荣记》里写过:离开了桂林,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马肉米粉,出了桂林城,米粉味道就不一样了。

毕竟,美食的做法可以复制,但美食自带的家乡属性和地域特征,食物背后的文化习俗,食材的原产地品质,独有的秘制配方,甚至是店铺和周遭的环境,旅行时的际遇氛围和心情,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生体验。

[责任编辑:李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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